范兰钦(范兰国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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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110指挥中心接到报警电话,欧林酒店发生持刀杀人案件,歹徒穷凶极恶,情况危急,金辰率行动组立刻驱车前往。
十分钟之后,重案组到达报案人描述地点。
案发地点大门紧闭,听不到里面的动静。金辰打了一个手势,行动组按原定计划散开,他们屏住呼吸紧盯大门,手持抢械,只等金辰一声令下。
金辰和姚心悦慢慢走到门前,相互示意后,金辰掏出一把抢迅疾隐在柱后,姚心悦长吸一口气开始敲门。
“你好,房间清扫。”
敲了半天没有动静,难道里面……不好!
姚心悦焦急看向一侧的金辰,金辰心领神会,他举抢踱步到门前,姚心悦立马闪到一边,只见他退后几步,然后猛起一脚向大门踹过去,动作凶狠凌厉,一气呵成。
门咚的一声被撞开,金辰犹如一只猎豹扑门而入,在地上打几个滚儿就要举抢射击,可当他看清楚屋内情景时,整个人却愣住了。
眼前情景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,没有穷凶极恶,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窃窃私语,气氛虽有些沉闷,但也算融洽和谐。
突如其来的破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,屋里的人全部都惊住了。
常年关注娱乐八卦的姚心悦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两个人,站在落地窗边抹泪的是新晋偶像兰钦雪,坐在沙发上修指甲的是影视明星江凌菲。
这两个人虽然经常在电视上晃,可姚心悦也是第一次见到真人,她算是彻底服了,明星就是明星,画风就跟普通人不一样,真是太扎眼,太瞩目了。
兰钦雪,人如其名,肌肤胜雪,甜美动人。
清纯艺人,标准的瓜子脸,柳叶眉下一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眸,乌黑柔软的头发如瀑布般垂在肩上,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清丽脱俗,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。
她凭借一只牙膏广告出道,虽然唱歌不佳,演技也差强人意,却得到一票粉丝的狂热喜爱,最近还刚刚斩获了“最让男人动心的梦中情人”称号。
江凌菲,知名影星,身材性感,容貌艳丽。她个性耿直,性格张扬,经常言语冲撞得罪人,所以负面报道层出不穷,观众缘一直不佳。可因为她是江氏集团的二小姐,所以即使一帮人看她不爽,也拿她毫无办法。
“谁报的警?”金辰环顾四周问。
“我……”江凌菲慢悠悠地说,“有人要杀我!”
她倚在酱红色的沙发上,修长的脖颈和漂亮的锁骨延展成一条美丽的曲线。她一边轻飘飘地答话,一边翘着小拇指修指甲。态度轻佻,语气随意,骄矜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傲世女王。
“你血口喷人……”还未等金辰开口,一旁的兰钦雪就急着跳出来。
她被女助理小心搀扶着,娇弱的身子不停颤抖,艳若桃花的脸庞布满泪水,她一边小声啜涕,一边用真丝手帕擦拭泪水,整个人梨花带雨我见犹怜。
“我血口喷人?”江凌菲挑眉冷笑,她把锉刀随手一扔,刷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,“你拿着一把刀不停威胁我,这屋里的人可都看见了,你休想抵赖!”
细长的高跟鞋踩出妖冶的鼓点,她昂首挺胸,抱着手臂在屋里袅袅踱了几步,最后一双琉璃猫眼落在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上,“我说的可有错?陈总监。”
从胸前工作牌判断,被江凌菲点名的男人是品牌工作人员。面对江大小姐的咄咄逼问,他为难极了,显然并不想答话。
“不……不是这样的……”兰钦雪抢先一步对金辰说,“我的修眉刀不小心蹭到了她,可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。修眉刀那么小,我怎么可能用它来杀人呢?”
什么?修眉刀!这三个字一出现,刚才还严阵以待的特警们瞬间泄了气,原来所谓的恶性伤人案件只是一个超级大乌龙,什么持刀杀人,什么穷凶极恶,分明就是拿警察开涮。
江凌菲冷眼旁观,语气中满是嘲讽,“刀子虽小,可刀口锋利,刚才若不是我躲闪及时,只怕这刀子就划我脸上了,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!”
她一边说,一边杀气腾腾地质问兰钦雪。兰钦雪被她嚣张气势所迫,手足无措步步后退,整个人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,除了含泪摇头,一句话都说不出。旁边的助理看不过眼,赶忙跳出来给兰钦雪帮腔。
江凌菲伶牙俐齿,态度强势,寥寥数言就把人打得体无完肤。兰钦雪那边虽然以人数取胜,可都不是吵架的材料,人笨嘴拙,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,渐渐落了下风,看得人着实着急。
不一会儿,一个穿咖啡色风衣的女人提着两杯咖啡进来,她个头高挑,身材苗条,利落的亚麻短发尽显干练。她是江凌菲的经纪人黄佳茵。
没想到买杯咖啡的功夫,竟又出了幺蛾子。屋里乱哄哄闹得不可开交,黄佳茵忙上前调停灭火,可是江凌菲大小姐脾气一上来,哪里听人劝?黄佳茵夹在中间左右为难,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加入战局。
两边人数势均力敌,屋里更热闹了。兰钦雪梨花带雨,江凌菲不依不挠,两个助理从旁帮腔,唇抢舌剑,你来我往。围观众人被吵得耳膜嗡嗡作响,脑仁都快要炸裂开来。
“别吵了!”金辰终于忍无可忍,一声怒吼如一道惊雷在中间炸开,刚才还闹哄哄的屋子瞬间安静了。
“你报警说持刀杀人,凶器呢?”金辰问。
江凌菲摸出一把修眉刀递给金辰,“在这儿……”
这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修眉刀,金色的细长刀柄,顶端刀片大约一寸多长,不锈钢刀口虽然锋利,却是经过打磨的安全刀头,说用它来杀人,简直就是笑话。
其实江凌菲报警也是想吓唬吓唬兰钦雪,现在看到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怜模样,江大小姐心里别提多痛快了,既然已经出了恶气,这事儿还是见好就收。
江凌菲冷眼看着金辰,然后轻描淡写地说:“我当时正在气头上,说话可能有夸大的成分,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,来回的路费我会让助理报销,绝对不会让你们白跑这一趟。”
此话一出,众人皆惊,这位大小姐的脑回路简直异于常人,他们面面相觑,不知道该做何神情。
金辰不可思议看着她,终于把积压已久的怒火爆发出来,“你知不知道我们的警力资源非常有限!因为你的任性,给一群人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,因为你的无知,可能会让一个受害人因得不到有效救助而失去生命!这样严重的后果,你承担得起吗?”
掷地有声,振聋发聩的话语响彻在屋中,声声入耳,句句砸心。
江凌菲眼眸划过一丝内疚和不安,她一时鲁莽冲动,完全没有考虑这么做的后果,知道自己闯了祸,心中有悔。
可高傲的她此时又拉不下脸认错,只好继续嘴硬说:“我当时没想那么多,再说我每个月交那么多税,你们警察也应该保证我们的安全……”
金辰简直对这个女人无语,他强忍心中的恼怒,仔细解释说:“当然,我们警方一定会保证公民的安全,但是在案情属实的情况下。根据《治安管理处罚法》,报假案将处5天以上10天以下拘留,如果造成严重后果的,我们将追究刑事责任。来,请将这位每个月交很多钱的纳税人小姐带回警局,拘留五天。”
旁边等候已久的两个警察听到命令,抓起江凌菲的胳膊就要带走。一旁的黄佳茵六神无主,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江凌菲见他来真的,顿时花容失色,她两条胳膊被人钳制着,整个人如砧板上的鱼动弓单不得,只能抻着脖子大声嚷嚷:“你不会这么做的吧,我可是江凌菲!”
金辰恍若未闻,语气冷得能在地上砸出冰碴子,“带走!”
江凌菲不死心,她大力挣脱开左右钳制,一个箭步攥住金辰胳膊,喘息间带有明显的怒斥,“你搞搞清楚,我可是江庭沛的女儿,你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吗?”
金辰看着眼前这张与他有几分相似的脸,眼神晦暗未明,如同蒙上了一层不可捉摸的云雾。可只一瞬间,他的眼神就重新清亮锐利起来。
金辰面色冷峻,一字一顿说:“这位小姐企图威胁公职人员徇私枉法,罪加一等,拘留十天。”
江凌菲惊呆了,表情像是被雷劈了几个来回,她眼睁睁看着金辰越走越远,气得无可奈何直跺脚。
这场闹剧最终以江凌菲被带回警局结束。
2
“头儿,江庭沛带着律师来了。”姚心悦抱着一叠案卷进来。
金辰头也没抬,只是钢笔尖在纸上稍稍一顿,“按程序办吧。”语气随意,公事公办。
姚心悦深吸一口气,想要再说些什么,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,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了。
门砰的一声关上,金辰继续撰写案卷。表情凝重神情专注,手腕机械地不停活动,心里却像一团乱麻,字越写越快,越写越飞,越到最后竟越发认不出了。他泄气地看着歪歪扭扭的几行草书,只好无奈地放下笔,窗外传来几声嘈杂。
他悄悄掀起窗帘往外瞧。江凌菲办完了保释手续,一行人正走出警局大门。她旁边站着一位大约五十多岁的老人。灰色毛呢大衣,脖颈围一条红色围巾,鬓角虽有些花白,却是目光炯炯,精神矍铄,整个人一副温润儒雅的模样。
谁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和蔼可亲的老人,正是叱咤商界,手腕强硬,令人闻风丧胆的江庭沛。
在金辰的童年记忆中,父亲一直是一个陌生又遥远的模糊印象,这个本该给予他安全感的身份却经常与耻辱、愤恨、嘲笑等词汇联系在一起,因为他是别人口中的“野孩子”。
童年的他经常会被一些别有居心的大人询问同一个问题——你爸爸去哪儿了?众人看着他迷惘无措的小脸哈哈大笑,然后开始毫不遮掩地谈论起妈妈吕蓉的韵事。他们语气调侃,表情暧昧,这让小小的金辰愤愤不已却又无何奈何。
稍稍大一些了,他终于学会用冷漠去应对外界异样的揣测,小时候的羞耻烙印依旧在特定情境中隐隐作痛,这让他条件反射般回避有关父亲的一切话题。
上中学的时候,江庭沛来找过他几次,但被他拒绝了,母亲临死前的幽怨眼神让他每每想起就疼如针锥,江庭沛是这个女人一生悲苦命运的始作俑者,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。
江凌菲亲昵挽着父亲的臂弯,不时歪头撒娇,江庭沛慈爱看着她,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意,一行人不时传出阵阵欢声笑语。金辰伸手将窗户关紧,又把窗帘拉上,自欺欺人地将窗外一切隔离开来。
3
江凌菲进警局的消息,被人压了下来,虽然小道上有些流言蜚语,可因为没有真凭实据,时间一长也都烟消云散了,不久之后,江凌菲又一次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了电影发布会上。
由江凌菲主演的电影马上要上映了,光影璀璨的演播厅里,她与一众主创人员接受媒体采访。演播厅里人满为患,几十家媒体长抢短炮对准舞台,江凌菲站在舞台中央,红光满面,春风得意,举手投足散发无限魅力。
就在采访快要结束的时候,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。
那人大约二十来岁,穿一身彪马运动服,他一边挥手臂一边高喊江凌菲的名字,神情激动,好像是她的狂热粉丝。
江凌菲很快注意到了他的存在,微微颔首朝他点头示意。可令人没想到的是,那人脸色突变,在恶狠狠飙了一句脏话之后,在别人的惊愕中,将攥在手里的墨水瓶朝舞台中央的江凌菲扔了出去。
这一切发生得太快,台上的人都傻了,就在众人怔愣的时候,站在江凌菲身边的黄佳茵眼疾手快,猛地把她推到一边,自己却躲闪未及,被黑漆漆的墨汁泼了全身。
不知谁大喊了一声,“炸弓单!”这一句话让本就拥挤不堪的大厅炸开了锅,人潮快速朝门口推攘涌动,演播厅一片惊恐慌乱。
那人见没得逞,竟还想爬上舞台行凶,被旁边人一把拽了下来,四个保安一哄而上将他死死摁在地上。
五分钟后,三辆警车呼啸着在广播大厦停下,车门拉开,身穿防爆服的特警牵着搜爆犬从车内一跃而下。晚上八点,110指挥中心接到报警电话,说有人在演播大厅放置了重型火乍药。
事关重大,拆弓单专家立马到达现场。他们对广播大厦各个角落进行了严密盘查。可奇怪的是,并没有发现可疑爆炸物。
事情很快调查清楚了,肇事者是兰钦雪的粉丝,因为听说江凌菲抢了兰钦雪的角色,所以特意跑来替兰钦雪出气。
他还有一个同伙,负责混淆视线制造紧张气氛,先用记者身份混入场内,再假说有炸弓单,以此让泼墨的同伙趁乱逃跑。
金辰正给一名当事人做询问笔录,忽然听到一阵刺耳的吵闹声。
“你们为什么不把兰钦雪抓起来?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使的坏,她现在平安无事在家坐着,我一个受害人这么晚还要接受你们的盘问,你们警察到底怎么办案的?”
江凌菲气势汹汹拍桌质问。
自事故发生之后,江凌菲就一直待在警局做笔录,眼看时间已过去两个小时,可对面的人却还是磨磨唧唧问个不停,完全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,江凌菲憋了一晚上的火气终于蹿了出来。
她双手握拳钉在桌角上,修长的胳膊伸直,曼妙的身体弓出一条诱人的曲线。本是表达愤怒,可越是生气,越是好看,这天生的尤物任谁碰见都会多看两眼。
只可惜不看倒好,一看准吓一跳,乱蓬蓬的头发像鸡窝,口红抹出嘴角。
因为惊惶出汗,晕染开的黑色眼线液顺着泪沟慢慢淌下来,偏偏整个人还依旧一副盛气凌人的斗鸡模样,这显得她越发的滑稽。
姚心悦一直在狠掐自己的大腿,她怕自己忍不住会笑出声来。
当时演播厅里一片嘈杂混乱,江凌菲被几名工作人员簇拥着进后台休息,尽管有保镖护驾,可场面已经不受控制,乌压压的人潮发疯似的涌向她们。
江凌菲在人群中被挤压被撕扯,妆花了,鞋掉了,睫毛飞了,表情狼狈不堪。
这样的惨状正巧被一名记者抓拍下来传到网上,不出十分钟,江凌菲的丑照就被顶到了娱乐头条,一众网友对她大肆调侃,还有人把她的丑照加工P图,滑稽效果让人捧腹大笑。
好好的发布会被搅黄了,自己还成为了全网的笑柄,这可把一向以女神形象示人的江凌菲气坏了。
见江凌菲发飙,姚心悦无奈把笔搁下,对她小心解释说:“小姐,警察也要按照流程办事,兰钦雪那边会有专人给她做笔录的,您只需要说清楚自己的事情就可以。”
一旁的黄佳茵也好言劝她:“是啊凌菲,警察一定会秉公办理的,我们把自己的事情说清楚就可以,尽量不要打扰警察工作。”
姚心悦感激地看了一眼黄佳茵,她对江凌菲这个经纪人印象很好,为人踏实,做事周到,待人也和气。
刚才在洗手间碰到黄佳茵正在清理脸上的墨汁,她拿一块湿纸巾往脸上搓,因为力道太大,脸颊都起了刺红的疹子。
姚心悦看不过眼,掏出一瓶护手甘油给她,黄佳茵不停道谢。后来看姚心悦饿着肚子办案,还特意去楼下给她买了面包,这反倒让姚心悦不好意思了。
听到黄佳茵的劝说,江凌菲的火气更是蹭蹭地涨,她唇角上扬,冷笑一声,“什么秉公办事?我看就是心有成见。该抓的人不抓,该问的人不问,这大晚上的就单单跟我一个人过不去,我看他们就是为了上次的事情,今天特意来找我的麻烦。”
江凌菲抱着双臂重重靠在椅背上,冷哼一声瞟向对面的姚心悦,一副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模样。
姚心悦听她一番不知所谓的理性分析,只觉得胸中像塞了一团棉花,闷闷喘不上气,脸上竟不知该做何表情。
姚心悦无奈说:“我们是警察,请你相信我们。”
江凌菲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,不依不饶说:“警察怎么了?警察也是人,是人怎么会没有一点儿私心?公报私仇的事情都做得出来,只怕其余的事情也不在话下。”
姚心悦算是看出来了,这位大小姐在指桑骂槐呢。虽然说话的时候她全程没有看金辰,可每个字每句话都结结实实扎在金辰身上。姚心悦刚想说些什么应对江凌菲的挑衅,可还没等开口,就觉得头顶飘来一片冷冷的阴云,“警察很忙,正经事都忙不完,没时间做一些无聊的事。”
不知什么时候,金辰站到她的身后。
“听这位小姐说,江小姐最近受到了一名男子的恐吓,所以我们才将你留在这里,希望你可以多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。”
江凌菲一脸惊诧看向黄佳茵,黄佳茵点点头表示确定,“是我向金警官说了恐吓电话的事,他非常好,答应一定会替你解决的。”
江凌菲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受到一名陌生人的骚扰,家里收到快递,打开一看,里面竟然躺着一个芭比娃娃。
那娃娃不着寸缕,手脚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被捆缚住,令人看了毛骨悚然;半夜三更电话响了,迷迷糊糊接起来,里面竟然是一个男人令人作呕的声音;
晚上走在路上,她总觉得身后跟着一个人,可是回头一看,除了萧萧风声空无一人……
做明星谁还没有几个黑粉?黑的人越多说明越红,所以圈里人对待黑粉的态度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可是这个人很明显已经打扰到了她的个人生活,她不能再继续姑息纵容下去。
江凌菲主张报警处理,可是黄佳茵说因为上次报假警的事,公众舆论已经对她颇有微词,如果在这风口浪尖上再闹上一出,怕是对将要上映的电影票房不利。江凌菲想想也是,就把这件事暂时搁置了下来,她没想到黄佳茵擅作主张把这件事告诉了金辰。
江凌菲瞪了黄佳茵一眼,似乎在怪她多管闲事,黄佳茵对她的责怪视而不见。
江凌菲知道这次她错怪金辰了,可即使错了她也不会认输服软的,于是江大小姐缄默不语,抬眼望天,以一种傲娇之态来维持自己摇摇欲坠的脸面。
气氛瞬间凝固,黄佳茵尬笑着打圆场,不住地对金辰表示感谢。
金辰说:“替居民分忧解难本来就是警察的责任,可是江小姐这么强悍,想来并不需要警察的帮助。”
此言一出,众人更是沉默不语。
姚心悦觉得冷箭嗖嗖穿堂过,这两个人不愧是亲姐弟,嘴巴都毒得不得了,江凌菲笑颜如花笑里藏刀,金辰义正辞严绵里藏针,两人势均力敌难分高下,可惜苦了夹在二人中间的姚心悦和黄佳茵,左顾右盼,不知该如何缓和这尴尬的气氛。
正当屋内气氛降至冰点时,一个英俊的男人走进屋里来。
他身材挺拔,气质温润,因为刚从寒冷的户外进来,飒飒风衣上还凝结着几滴小露珠。风衣里是一身剪裁合体的炭灰色西装,西装口袋中叠放一块方格手帕,白衬衫一尘不染,紧紧束起的领口带有几分神秘的禁欲气质。他就是江凌菲的未婚夫——许修瑾。
许修瑾出差半个月,一下飞机就听到了江凌菲遇袭的消息,新闻含糊其辞模棱两可,他搞不清状况,担惊受怕吓得一身冷汗,连行李都没有来得及放就赶过来了,现在看到她安然无恙,这才放下心来。
“凌菲!”
许修瑾微笑张开双臂,江凌菲大叫着从椅子上跳起来,连蹦带跳扑到他身上。许修瑾笑呵呵搂着她,任由她兴奋地撒欢,眼眸中是遮挡不住的宠溺爱意。
两人青梅竹马,相知相爱已有二十年,整日黏在一起,却从未感到腻烦,一日不见都觉得甚是想念。这次许修瑾出差,两人将近半个月未见,无尽相思爱意刹那倾泻而出。不一会儿,两个人就紧紧拥抱在一起,丝毫不理会周围人的异样眼光。
姚心悦曾经在媒体上看过两个人的采访,知道江凌菲的未婚夫就是江海市鼎鼎有名的大律师许修瑾。
女明星公布恋情已是少数,像这样大大方方接受媒体采访的更是少之又少,本来吃瓜群众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去围观,更有人卯足了劲想找出几个错处大做文章,可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。
尽管江凌菲依旧沿袭了她一向口无遮拦的风格,可因为这次有许修瑾的机智化解,整个采访气氛相当融洽。
许修瑾待人诚恳,性情温和彬彬有礼,但凡跟他有所接触的人,没有不对他竖大拇指的。有了他的从中调和,接下来的笔录工作顺利了很多,半个小时之后,江凌菲终于顺利录完了笔录,折腾了一晚上,姚心悦总算可以长舒一口气。
江凌菲和黄佳茵一起去洗手间,许修瑾特意过去跟金辰道谢。
“耽误你一晚上的时间,谢谢了。”许修瑾拍了拍金辰的肩膀,表情亲昵自然,话语中透着满满的真诚。
“不用,这是我应该做的。”金辰说。
这并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,两年多以前,金辰曾经办过一个大案,许修瑾帮过他很大一个忙。虽然协助警方办案是公民的义务,可金辰也知道,他能如此尽心尽力,不过是看在江凌菲的面子上。
自那次相识之后,许修瑾主动找他喝过几次酒,两个人脾气相投相谈甚欢,期间许修瑾有意无意提过江庭沛的一些事,都被金辰装糊涂混了过去。见他如此抵触,许修瑾也就没有再提过了。
“其实……”许修瑾言辞闪烁,有些吞吞吐吐。
“有话但说无妨。”金辰说。
许修瑾叹了一口气说:“我一个外人,本没有资格说这些,可再有恩恩怨怨,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,长辈做错了事情,我们做晚辈的应该去尝试化解矛盾,而不是把怨恨再继续延续下去,一家人有什么不好解决的呢?”
金辰没有说话,“一家人”这三个字说起来容易,可背后包含的意义太大了,所有的爱恨情仇,所有的是是非非,岂非只一个轻飘飘的“一家人”就可以化解的,他未免太过于天真。
虽对他的话颇有微词,可金辰并没有反驳,只是身影落寞地站在玻璃窗前,若有所思地看着地面惨白的月光。
走廊尽头,江凌菲和黄佳茵从洗手间里出来,江凌菲调皮地将刚洗完的冷手塞到她的脖子里,黄佳茵被冷得脖子一缩,也反过来用手去冷她,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嘻嘻哈哈,打打闹闹,长长的走廊里回荡着两个人的嬉闹声。
许修瑾说:“凌菲被她爸爸宠坏了,大小姐脾气嘴巴不饶人,可她比谁都心软。她并不是故意针对你的,只是当女儿的知道爸爸出轨……”像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,他没有再说下去,“总之,我会再好好跟她说说的。”
“好,我明白。”金辰说。
许修瑾欣慰地说:“你明白就好了,我们的婚期订在三月份,到时候希望你能来参加婚礼。”
金辰沉着脸没有说话。
许修瑾知道他在担心什么,拍拍他的肩膀说:“江伯父其实很惦念你的,最近天越发寒冷,他的风湿病又犯了,明明疼得厉害,可还是硬撑着装作没有事的样子。老人家有自己的自尊和骄傲,我们应该体谅,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。”
金辰点点头,“我明白。”
临出门的时候,黄佳茵特意过来跟姚心悦道别。
看着她温和的笑脸,姚心悦终于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:“你为什么能跟江凌菲成为好朋友?我感觉你们太不一样了。”
这次江凌菲遇袭,黄佳茵是第一个冲出来保护她的,这样的机敏迅速奋不顾身,根本就是出自于本能。
这只是泼墨还好,如果扔的是炸弓单,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。她们一个龟毛自傲,一个随和亲切,一个矫情任性,一个通情达理,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,竟然能成为真心实意的好朋友,简直太不可思议了。
面对姚心悦的疑问,黄佳茵微微一笑说:“凌菲是很好的人,只是你们还不了解她。”
4
福山又名福峰山,位于江海市西侧。其呈东南和西北走向,长约五公里,山上植被茂盛,各种类树木云集,山上山泉众多,每天清晨,附近群众都会挑着水桶接山泉泡茶。
福山东20公里即为著名的九龙潭,九龙潭去年才刚刚被政府划为野生动物保护区,因为位置偏远地势复杂,所以很少有人去,最近气温骤降,去的人就更少了。
早上七点二十分,110接到报警电话,有人在九龙潭发现了一具男尸,放下电话后,金辰带领专案组立马赶赴现场。
发现死者的是一对外地驴友,因对福山美景向往已久,所以一同相约爬山,可因为对地形不熟悉,没过多久就迷了路,误打误撞闯进了九龙潭,这才无意中发现了浸泡在潭水中的男尸。
经法医鉴定,死者为男性,年龄大约五十多岁,死亡时间在早晨六点到七点之间,尸体发现的时候,整个人呈趴卧状浸泡在潭水中,胸口处插着一根弩箭。
据现场推测,他原本站在深潭附近的岩石上,胸口中箭后失足落入水中,虽然本身会游泳,可因天寒地冻,潭水冰冷刺骨,人在落水之后很快失去知觉,潭中泥沙一股脑灌入口鼻中,他勉强挣扎了几下,最终溺水身亡。
死者身份很快查明,他就是江海市赫赫有名的大律师,正睿律师事务所创始人许睿。
警方很快将消息通知死者家属,得知这个噩耗后,许睿的夫人当场晕倒不省人事,儿子许修瑾强忍悲痛接受警方询问。
据许修瑾说,父亲许睿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,每天早上五点半准时起床,简单洗漱后,就一个人步行到附近的福山晨练。
每次锻炼一个小时,七点钟到家,跟家人吃完早餐后,就会跟许修瑾一起去律师事务所上班。许睿这个习惯坚持了十多年,身边的人都知道。
今天他还是跟往常一样出门晨练,可是七点钟过了却没有回来,家人以为他在路上遇上了什么熟人,所以也没多想,但奇怪的是直到将近八点他还是没有回来,家人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。
今早公司有个很重要的会议,许睿对待工作向来认真,他一定不会这样不知轻重,众人猜测他可能遇到了什么意外,正想出门寻找,没想到警察却先一步来了。
金辰问:“许睿最近有什么表现异常的地方吗?”
许修瑾想了想说:“倒也没有什么异常,就是他最近老是心事重重的,可能近期公司事务比较多,他压力大吧。我父亲是一个对自己非常严格的人,不允许自己有一丝丝的差错,可是他又什么都闷在心里,对谁也不说。”
金辰将一个透明物证袋递给他,“案发现场找到一些烟头,你看是他平常抽的牌子吗?”
许修瑾拿在手中仔细看,然后说:“是的,这个牌子是他平时抽的。可是他早就已经戒烟了,为什么会跑到山上抽呢?”
金辰问:“许睿最近有跟什么人结怨吗?”
许修瑾说:“我父亲虽然对自己严苛,可对其他人却非常和气,要说跟什么人结怨,还真的没有。不过,因为业务上的一些事情,可能会跟人有些小摩擦,但我想做生意难免意见不合,不会因为这个去杀人吧。”
金辰敏锐的捕捉到一丝线索,“谁?跟他有摩擦的人是谁?”
许修瑾说:“范卓西。”
范卓西,卓西文化的创始人。
许睿投资的睿祥天品与卓西文化有业务交叉,两家公司为了争抢客户资源经常发生摩擦。原本这样的事情也常见,两家公司各退一步也就算了,可范卓西这个人死较真又比较轴,他觉得许睿仗着财大气粗欺负人,所以心中一直愤愤不平。
不久之前,范卓西竞选江海市商会会长,本来以为胜券在握,谁知竟意外落选,他为此郁郁了许久。后来不知从哪儿听到些风言风语,说他的落选是因为许睿从中作梗,这让他更是火冒三丈。
范卓西曾多次在公共场合大肆谩骂许睿,甚至还大放厥词,“一定会给他点儿颜色瞧瞧。”
在他说完这句话的三天后,许睿就莫名其妙死在了福山九龙潭里。而更加值得深思的是,范卓西还是弓箭竞技俱乐部的会员,平时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射箭。
种种疑点,警方将嫌疑人锁定在了范卓西的身上。
警察上门的时候,范卓西正在家里睡大觉,打着呼噜就被人从被窝里提溜出来,任谁都不太会有好脸色。
于是面对姚心悦的询问,他歪歪斜斜靠在椅子上,半秃的大脑袋仰着,挑衅的表情相当不耐烦。
“本月七号上午六点至七点,你在哪里?”
“这么早,肯定搂着婆娘在家里睡觉了。”范卓西大大咧咧地说。
“有谁可以证明?”
范卓西轻佻地瞟了姚心悦一眼,似乎她的问题非常弱智。
“说话!有谁可以证明?”姚心悦把笔一搁,加重了语气。
范卓西咧着一口大黄牙对她笑笑,“在家。”
据范卓西的老婆李美兰说,那个时间段范卓西确实在家中,而且他那个人懒得出奇,只要公司没什么事儿,他总是睡到十点多才起。
所以六七点钟天刚蒙蒙亮,他根本不可能出去。虽然有李美兰的证明,可鉴于她与范卓西的关系,她的口供并不能百分之百相信。
金辰和姚心悦开车前往范卓西所在的弓箭竞技俱乐部。
这所俱乐部位于距市中心三十多公里的郊区,是一所在教体局有备案的综合性体育俱乐部。射箭馆位于俱乐部的二楼,训练场地敞亮宽阔,二十五个靶位一字排开,会员们站在距离靶子20米远的黄线处发箭。因为距离远,靶子显得很小,想要射中靶心非常不容易。
金辰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打量,箭长度大约80cm,箭羽呈漂亮的赤红色,艳丽夺目。
俱乐部的老板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,姓王,大腹便便身宽体胖,看起来是一个很精明的生意人。他骄傲地说:“箭馆的弓箭都是进口,箭也全部用的碳素箭,相比便宜的玻璃钢箭,碳素箭不容易爆裂,也更加的安全。”
金辰拿起一张弓,随口问了一句:“范卓西经常来这边吗?”
一听范卓西的名字,王老板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,“对对对,范哥是俱乐部的老会员了,他每个礼拜都过来射两把,水平相当不错,最近还在比赛中拿了奖,获奖照片还贴在门口呢。”他警觉的打量着金辰,“怎么,你认识他?”
金辰点点头,“老朋友了。”他也没再说什么,只搭弓瞄准脱弦,动作流畅自然,一支飞箭嗖地飞了出去,疾如雷电势如破竹,最后稳稳地落在黄色的靶心上。
“好!”王老板拍手称赞,“你技术那么好,不如加入我们俱乐部吧,到时候我带你参加比赛,保准你拿奖,到时候我们奖金四六分……”后看看金辰那张阴晴莫测的脸,又讪讪地补充了一句,“要不五五也行?”
金辰不动声色把弓放回到架子上,不屑地嗤了一声,“光打不动的草靶子有什么意思?我喜欢打活动的东西,那才能看出一个人的真本事呢!”
王老板警觉地上下打量金辰,他搓了搓胖手,样子比较为难,“我们早就不干偷猎的事儿了,一年前栽过一回大跟头,被罚了好几万块钱,还差点儿蹲进局子里去。我现在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,经营的也是正规合法的俱乐部,别的事儿我可不掺和。”
九龙潭是国家划定的自然保护区,里面栖息着各种珍稀禽类野生动物,有利益驱使就有铤而走险,众多人偷摸进入保护区大肆猎捕,禽类家园遭到严重破坏。
一年多前,警方专门成立专案小组,对这个地区内的猖獗现象进行严厉打击,在一个月的时间之内抓捕了三十多名鸟贩子,当时弓箭俱乐部也在整顿名单之内。
许睿胸口所中的弩箭,与偷猎者所用弩箭相同,金辰一开始怀疑他是被潜入保护区的人所误杀,可随着调查的深入,这一猜测很快被推翻。
据许修瑾说,许睿前一段时间心事重重,还独自踏入了从未到过的九龙潭,很明显他是被人约去的。
到达指定地点后,许睿一边抽烟一边等候,凶手则躲在大树后,用弩箭将他射入潭中。
在这个案子中,范卓西的嫌疑最大。他跟许睿有过节,会射箭,而且对九龙潭地况熟悉。
可是,范卓西一口咬定案发时间他在家里,而且还有李美兰作证,这让警方的调查一时之间陷入僵局。
天网恢恢疏而不漏,就在金辰为寻找新证据愁眉不展的时候,调查忽然有了转机。
林业部门在一次收网行动中抓获了一个叫拐子李的人,从他手上查获了大量珍稀保护动物。
在他家里搜查的时候,还发现了大量现金,疑似出卖珍稀保护动物的违法所得,因为现金数额较大,属于情节特别严重,要处以十年以上有期徒刑。
拐子李大喊冤枉,说自己是第一次,而且还没卖出去,这些现金是有人送给他的,那个人就是范卓西。
范卓西对上山这件事特别热衷,可自去年整治过之后,上山的要道都设立了检查关卡,这让范卓西很是懊恼。
拐子李和范卓西也算是旧相识,就自告奋勇表示要帮他一把。拐子李常年在山上居住,知道一条进山的秘密通道,不用经过大路就可以直接到达九龙潭。
七号一大早,拐子李依照事先约定好的时间将范卓西带到了九龙潭。因为还有一笔买卖要谈,他把范卓西带到目的地之后,就先行下山了。
七点多左右,他无意中看见范卓西匆匆忙忙地跑下山,脸色明显惊慌,他虽然不解却也没往心里去,结果不久就得知了许睿被人用弓弩杀害的消息。
后来,他对范卓西问起此事,范卓西的表情明显很不自然。拐子李心里有数,便想黑吃黑趁机对范卓西敲诈勒索,范卓西果然心虚,对他的种种要求有求必应。
警方又将范卓西请进了警局,范卓西大喊冤枉,他承认自己做假口供,那是因为他亲眼看到了许睿被杀的全过程。
当日,他进山之后,忽然听到树丛后一阵噼啪的声响,他以为是打猎的同好,就想去打个招呼。
穿过茂密的树丛后,却看见许睿叼着烟卷站在一块大岩石上,他还觉得呐闷,这么早他进山里来干什么?
正想着,就看见不知从哪儿飞出来一只弩,结结实实插在了许睿的胸口上,许睿踉跄着落入水中,扑通几下就不动了。
范卓西直接吓傻了,人人都知道他跟许睿有过节,如果让别人知道他在那儿,而许睿还在他眼皮下死了,作为唯一凶案唯一目击者,自己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,于是他慌慌张张地逃走了。 爬山时听到一阵鞭炮声,起疑上前查看,我成凶案唯一目击者。
尽管范卓西一再指天发誓,这次说的一定是实话,可因为他有做假口供的前科,这次说的话也不能尽信。
不久,法医鉴定出来了,范卓西当日所用的弩与许睿中箭的弩完全相同,范卓西被当做本案第一嫌疑人关押。
金辰和姚心悦又去了九龙潭案发地,即使人证物证俱全,他总觉得这件案子有些不太对的地方。
九龙潭空气清新,环境幽静,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,不时还能听到几声清脆的鸟鸣。这里树丛葱郁茂盛,若想眺望远处,很容易被一人多高的树丛遮挡。
范卓西说他是听到一阵噼啪声响后,才在树丛后看到的许睿,如果他说的是真的,那么就是有人引导他看到许睿。或者说,想让他目击许睿的死亡。
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,金辰和姚心悦在案发地四周仔细排查,从日出找到日落,终于在树荫掩映中发现了一小片红纸屑。
金辰将红纸屑放在鼻尖下,轻轻一嗅,“鞭炮。”
这就对了,有人将范卓西带到案发地,怕他注意不到许睿,还特意用鞭炮声来引路。范卓西看到许睿中箭后果然夺路而逃,接下来的敲诈勒索,看起来是顺水推舟,其实他只是钻入了别人设计好的口袋中。
事情到底是不是这样的,只需要问问拐子李就知道了。
拐子李,本姓拓斯,家住贵州黔东苗寨,后来北上到江海市发展,这才改了汉族名字——李庞东。
他干过非常多的工作,资料还显示他曾因涉黄蹲过几年牢房,出狱后觉得倒腾鸟可以挣钱,就一直在九龙潭附近做贩子。
当金辰又一次来到拐子李居住的铁皮屋时,他已经死了。
冬天滴水成冰,山上更是冷得冻骨头,住在山上的人为了取暖只能生炉子,这时候如果煤炭燃烧不充分,再加上空气不流通,很容易一氧化碳中毒造成事故。
自入冬以来,新闻已经报道了好几起一氧化碳中毒事件,拐子李正是死于一氧化碳中毒。
金辰看着法医出具的验尸报告,半晌没有说话。
这也太巧了吧?刚查出拐子李跟谋杀案有关,他就死了。事出反常必有妖,拐子李的死也间接印证了金辰的猜测,许睿的谋杀,范卓西的被抓,拐子李的意外身亡,都是精心谋划的一个局。一个蒙面人躲在幕后布局了这一切,可这到底为什么呢?(原标题:《心火(上)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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